政府正在檢討2元長者乘車優惠的政策。相關人士促請政府檢討的理由，主要是隨着人口老化加快，上屆政府這個德政帶來巨大公共財政壓力，形成所謂的負擔可持續性問題，也有人提出長車短搭的使用問題。身兼選委的香港內地經貿協會會長黃炳逢認為：要合理及全面地檢討這個優惠政策，必先仔細考慮一些關鍵問題，否則對人心的維護及管治的效果將會產生骨牌效應。

　黃炳逢指出，除了從長遠公共開支方面考慮，究竟2元優惠對總體經濟產生什麼影響，是正面抑或負面？只要稍微留意並緊貼享受此優惠的長者生活情況，不難發現大部分長者都會因為這個優惠而增加活動範圍及出行次數，他們普遍都因為這2元而多花好幾倍的金錢來消費，特別是中產背景的長者，對較貧窮長者的幫助就更甚。政府及各界是否有需要認真研究大量長者活動及消費的額外增加產生多少經濟上的乘數效益，對整體經濟有多少貢獻？一旦改變，如果產生收縮效果及連鎖反應，會否讓所謂縮減開支適得其反？現在世界各地都積極研究銀髮經濟，2元優惠所帶來的經濟價值也要正視，否則淪為空談。公共財政若抽離整體經濟考慮並不明智。

　黃炳逢表示，2元優惠的初心是長者的福利待遇，世界各地也有類似安排。一些大灣區城市甚至把這個優惠延伸到香港居民，深圳的安排更加直截了當，只要出示香港身份證就免費乘搭地鐵。削減或變更優惠無疑是削減重要福利的舉動。對於香港大部分不依賴強制退休保障的市民，2元確實是受惠最廣泛、方式最簡單的福利，深受人數越來越多的長者擁護。被許多市民視為最令他們切實感到開心的政策。不管政府及某些人士如何以各種理由來尋求削減這個福利，大部分將要或正在受惠的市民都不容易接受，就算理解，也肯定心底不高興。對於人心、對於管治，有多大的影響？必須三思而行。這也解釋了政府為何一直強調不會改變政策及提高受惠長者的年齡，只好說加以檢討並適時調節。恐怕這個“時”也不會是現屆政府的優先選項。這個最為普羅大眾歡迎的福利待遇那怕是一點變動，對老百姓恐怕都是件民生大事。

　就長車短搭的問題，黃炳逢認為，究竟有沒有收集足夠的數據來了解情況有多嚴重？是否足以改變此優惠？事實上，長者只等短車來搭並不現實。但如果真要計算準確的車程及車費，也可以參考內地及其他國家的做法，在巴士上落也要拍卡來計算，這是內地補貼居民交通費的重要設定。在沒有充分考慮各種可能解決方案之前就以此來強調2元乘車優惠在長車短撘方面的浪費，確實缺少數據基礎。無疑非法使用從一開始就應該大力打擊，相關的使用數據早就應該收集分析來優化政策，而不是一開始就以削減開支為目的。

　黃炳逢提到，長者乘車優惠的另一個議論是65歲降到60歲令覆蓋人群及開支大幅增加。現時許多機構的一般退休年齡都是60歲左右，上屆政府在考慮降低年齡時與此保持一致不無道理，也正好反映政府對長者的承擔。有說降低年齡後有許多沒有退休或繼續工作的長者可以使用，間接是補貼這類長者的上班交通費用，提供了額外的福利。為長者按年齡來提供福利很難以長者是否還在工作來規範，否則在行政管理方上就變得太複雜和不可行。事實上，長者到了退休年齡是否選擇繼續工作是個人自由，是否應該在給于應有福利時加以限制？如果以這個思維來延伸，針對長者的種種福利就變得更具爭議性，也違背了回饋長者的福利原則。從整體經濟角度來看，2元的優惠鼓勵有能力工作的長者為經濟提供額外勞動力，對勞動力短缺及維持競爭力具正面作用，不能單從公共開支的增長來衡量。事實上，正因為香港的交通費普遍昂貴，不少較還有工作能力的長者是以交通費的負擔來衡量是否繼續工作或服務社會。對於那些不依賴集體運輸的人來說，這點恐怕感受不深，很容易一刀切為了削減公共開支尋求簡單的解決方案。

　另一爭議點是這個優惠是否應該完全由政府來承擔。黃炳逢覺得，獲專營權的交通工具經營者是否也需要負擔部分社會責任？現時各種非專營服務的企業也在用不同方式為長者提供優惠折扣，如食肆和零售企業。作為擁有專營權的機構更應該承擔一定的社會義務，為合資格長者提供部分優惠，不管是以65或60歲為界定標準。這就相等於為學童提供優惠車費一樣。只要在原則問題上有定論，負擔多少應該是各方可以找到平衡的。從經濟角度來看，政府補貼長者乘車也變相是在補貼專營交通機構的收入，該等獲補貼的收入也是整體經營利潤核算的一部分。在商言商，如果該等專營機構收入因為調整2元乘車優惠而受到影響，必然觸動他們對票價調整的神經，可能以加價來彌補相關利潤損失。2元優惠間接也在補貼非長者的乘客。如果政府削減2元優惠，巴士公司因為達不到利潤目標而要加價，其他市民也將受到影響。這麼實在的一個政策效益，不能置之不理。

　黃炳逢表示，現在政府因為部分人士的壓力而檢討2元乘車政策，已經引起受影響市民的廣泛關注，議論之中的不在少數，包括將要或正在享受該優惠的市民。不管政府的檢討結果為何，如果牽涉到將來要以不同方式削減該優惠，大部分受影響市民是不會欣然理解接受的，很可能罵聲四起，就算普羅大眾不善於發聲，也必定心懷怨懟，對政府的管治及人心的維護，有多少負面影響必須小心衡量。坊間已經有說政府削減開支先是犧牲沒有太大話語權的普羅大眾，而不是高收入和不使用公共交通的人們，更不牽涉權貴。政府將來應該如何花錢的意見將會更多，各種開支的削減將會引起更多爭議，政府如何在各種開支增減上服眾，恐怕將面臨更大挑戰。搞不好將是繼垃圾徵費後的另一個重大民生政策缺口。究竟哪些公共開支需要一應削減，例如公務員開支、議員開支、其他福利開支等等，將會是市民大眾爭議的話題。

　黃炳逢對龐大公共開支持續增加和有效管控非常理解：是必須從開源和節流兩方面同時考慮，標本兼治。必須找到公共財政及重大民生福利兩者的有效平衡，因勢利導，懂得把負面因素扭轉為正面因素，擴大政策紅利。對於政府檢討2元長者車費優惠，如果是採取優化的態度，實屬無可厚非，例如打擊非法使用和部分濫用問題、採集足夠數據去尋找令人信服的調整措施等等。相關考慮必須全面廣泛，而不是簡單地就相關福利開刀，觸動關鍵民生而引起更多不確定的骨牌效應，也要公平地審視公共開支的所有持份者及選項，不能單以削減這部分開支作為績效指標了事。（中新社資料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