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不久,我在《香港文藝》讀了譚延桐的「直立行走」一文,很受啟發。他說:作家,是不能倒着活的。倒着活,必然會倒着寫;倒着寫,是無論如何也寫不出直立的文字來的。我想,寫詩也是一樣,首先要以人為善,厚德載物,才能直立行走,才能寫出感人至深的作品。
瑞典詩人特朗斯特羅姆說過:詩的本質就是對事物的感受,不是再認識,而是幻想。一首詩,是我讓它醒着的夢。詩最重要的是塑造精神生活,揭示神秘。我很贊同他的觀點。
醒着的夢,有時候,有聲有色,有光有影,有形有象;有時候,踏雪無痕,入浪無印;有時如虛無主義者,有時如浪漫主義者;看像與我無關,實則以天地萬物為靈。在這個世界上,它會特立獨行於江湖,穿越時空,回到過去,流連往返,還能進入未來的倒計時……夢,其本質是孤獨的,但它是詩人的記憶,是旅人的私語,也是人生的夥伴兒。
我想,詩應該是心與靈的融合體,它與神合一。心性,體現的是淋漓盡至的人性;靈魂,表達的則是思想的深度。
過去,文人墨客,很講究風骨猶存。如今,講得太少了,而且很多文人,隨波逐流,更有甚者,連做人的底色都褪盡了。當今世界,這是人類最為可悲的事情,也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認為,作家、詩人,首先應該是個有信仰,嚮往自由,而又正義凜然的人,同時,懂得人間大愛,懂得如何珍惜與感恩!王國維說的三重境界是立志、堅守、頓悟。古代文人講究知行合一,返樸歸真。有不少名言警句,不僅體現了文人風骨,還彰顯了儒家的濟世精神,如「鐵肩擔道義」「風清骨峻」「窮者益堅,不墜青雲之志」「心系蒼人疾苦」等。
文以載道,我一直將這種精神融入自己的生命世界裏,也融入創作和行為的特質之中。
在我與詩結緣以來,要特別感謝三位恩師,對我的愛與激勵。
葉延濱老師為我的《影與光之間》寫了序,他的厚愛之潤澤,使我懂得包容與尊嚴,懂得如何去認識世界,體驗生命的價值與意義,懂得如何承載使命。
謝冕老師為我的《柔軟的事物》寫了序,現實與夢幻融合,讓我懂得將個人修養轉化為文化傳承的動力。
李犁老師為我的《霧的修辭》寫了序,用「靈性、智性和心性」的通透體悟,讓我懂得如何以柔性智慧,應對剛性挑戰的生存哲學,並把它融進詩中,融化在我的靈魂里。
總之,我明白,無論做人,還是寫作,都要堅守一種大生命觀,使自己的詩,能夠真正體現人類生命的價值與尊嚴。有大情懷,才有大格局、大境界,才能寫出契合人性,揭示靈魂深處奧秘,超越時代的作品。
記得20年前的秋風,像孤獨的旅行者,從荒野飄上山峰,飄落雪地,飄過星羅棋布的湖泊、沼澤,篳路藍縷, 怒海鑿舟。今天,那不老的秋風,回來了,回到一個詩人的故事裏,它朗誦着里爾克的《秋日》:就醒着,讀着,寫着長信。
詩歌作為生命之光存在的證詞,在各位師友的激勵下,必有新的星光照耀,我將勇往直前,從容淡定地承載使命。
在這個星球上,我願天地萬象孕育出來的詩意,永恒地充盈我的靈魂,讓它成為我生命的全部。(作者系中國作協會員、深圳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