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3日,「江南名探」端木宏峪的傳奇人生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天,終年68歲。30年後的今天,上海市公安局結合「口述歷史」系列活動,製作推出特別節目《口述歷史——「江南名探」端木宏峪的傳奇》。
在中山北一路803號,上海市公安局刑偵總隊的底樓大廳里,有一座雕像陳列在最顯眼的地方。雕像栩栩如生,額上的皺紋記錄着他的風雨滄桑,深邃的目光仿佛穿越時空,令人肅然起敬。他就是被譽為「江南名探」的端木宏峪。

端木宏峪,原名蔡承彥,1927年出生於江蘇蘇州,曾在蘇北參加革命,1947年7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山東濟南解放後,任濟南市公安局刑警隊組長。上海解放後,參與接管國民黨上海市警察局,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安局成立後,曾任刑事警察處二科盜案股股長、治安處刑一隊隊長、副處長、刑事偵察處處長等職務。
在刑偵戰線戰鬥了41年的他憑藉敏銳的刑偵嗅覺,總能從現場勘查的海量信息中,發現日常中的「反常」,為嫌疑人精準畫像,打開案件迷宮之門,最終直搗真兇。
時間回到1955年冬天某日,稅務員朱某途經曹家渡三官堂橋農貿市場,在問詢一商販賣什麼東西時,該男子語無倫次地回答:「是,是鹹肉。」朱某再問稅單有沒有,男子結結巴巴地說:「有,馬上回去取。」朱某等了半小時卻不見來人,便掀開竹簍一看,裏面竟然是具屍體,於是報警。死者身上沒有任何證件,現場只有褲袋裏的一副破舊撲克牌和褲腿里的幾粒草籽,以及一隻竹簍。到場的偵查員毫無頭緒,只得將情況上報。
那年端木宏峪25歲,擔任上海市公安局警法科副科長,那時大家都知道局裏有個斷案高手,每逢大案、要案定會讓他出手。端木宏峪趕到現場,從褲腿里的草籽判斷出,死者可能被害於郊區農田,並且從嫌疑人的行為來看,死者很可能與被害人認識。

端木宏峪決定「以物找人」,從竹簍入手展開調查。經調查,這是一隻專門裝蝦皮和竹筍的竹簍,一共16簍,其他竹簍都找到主人了,只有一隻竹簍始終無法找到主人,並且批發部工作人員始終想不起來買主是誰,竹簍這條線索就此中斷。
這時,端木宏峪開始反覆琢磨死者身上的撲克牌這一僅剩的線索。他認為撲克牌上雜亂的紅色、藍色圓珠筆筆痕,還有阿拉伯數字和兩個小孔,一定有特殊作用,很有可能與受害人身份有關。果然,他的判斷沒有錯,經過偵查員對上千人的走訪調查,確定撲克牌上的筆痕是街頭小販變戲法時做的記號。
於是,端木宏峪來到上海街頭藝人協會,將在上海街頭變戲法賣圓珠筆的藝人召集到了一起,並從中順藤摸瓜,確認了受害者並抓獲了兇手。
上世紀80年代,57歲的端木宏峪出任刑事偵察處處長,先後指揮偵破了上海印紗廠巨款被盜案、于雙戈持槍搶劫殺人案等一系列震驚中外的大要案。有人將其稱之為「東方浮摩斯」,有人稱他為「江南神探」,他卻謙虛地說:「天下哪有什麼神探,有的只是有案必破的決心,不斷思索破案路徑、不斷積累經驗、不斷挑戰自我的刑警。」
「能夠成為老端木的兵,是每個偵查員的幸運與榮耀,當然壓力也是巨大的,老端木破起案來『不瘋魔不成活』。」上海市公安局刑偵總隊原八支隊支隊長袁坤一回憶道。「他經常坐在藤椅上閉目養神思考案情,有時後太累了也會淺淺入睡,忽然驚醒以後,喝一口濃茶、點一支香煙就又恢復了精神和思路。」

1987年,在偵破震驚全國的「于雙戈持槍搶劫殺人案件」時,端木宏峪帶了3條煙、1斤茶葉進駐專案組,幾乎五天五夜沒合眼,煙一根接一根地抽,濃茶一杯接一杯地喝,等第六天于雙戈在寧波落網的消息傳來,他才躺在椅子上昏睡了過去。
1989年5月初,62歲的端木宏峪光榮離休。早已功成名就的他,本可以居家修身養心,但為了徹底摧毀一個萬里鐵道線上以「東北虎」自居的持刀搶劫犯罪團夥,老端木再次領命出山。在10個月的時間裏,他率領專案組南征北戰,足跡遍布全國12個省的20多個城市,行程達10萬多公里,先後抓獲「東北虎」62名,摧毀犯罪團夥14個,端掉流竄犯藏匿的落腳窩點16處……
在「生擒東北虎」專案的表彰大會上,端木宏峪接過領導頒發給他的個人一等功獎章,莊嚴地舉起右手敬了最後一個禮,為「最後的出征」畫上了輝煌的句號。
光陰流轉,雖然端木宏峪已經離開30年了,但人們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忘記他。在他身後,「刑警803」先後湧現了「神探三劍客」的張聲華、裘禮庭和谷在坤以及盛鈴發、葉志三、張浩、蔡立群、保志明、錢海軍等一批英雄模範。
「光榮的刑警,忠誠的803」,這是端木宏峪等老一代刑警人留下的寶貴精神財富和血脈基因。如今,上海已連續11年實現命案全破、連續8年實現搶案全破、重大刑事案件做到即發即破,刑偵的主戰場不再是簡單地勇斗歹徒、除暴安良,而是早已在網端之上,與時間賽跑,與詐騙分子鬥智鬥勇,守護人民群眾財產安全。(宋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