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天納 資深金融及投資銀行家

　今年的內地經濟正處於深度調整期，三股結構性力量正在重塑增長模式。第一，經濟動能由過往依賴的第二產業，逐步轉向具更高附加值的第三產業；第二，長年累積的建築活動自然收縮；第三，內需主力由投資主導，轉向以消費作核心驅動。這三項變化相互扣連，共同構成經濟轉型的主旋律。

　若要理解這場轉變，可從「減少無序供給、擴展有效需求」這條主線切入。供給方面，建築業的收縮與部分工業產能的出清，有助淘汰低效率資本，騰出空間培育新質生產力。需求方面，因資本存量偏高，投資難再大幅擴張，結構性亮點固然存在，但難扛起總量增長。反觀消費，不但佔比越來越大，且其背後倚賴的服務業具備創造就業、增加收入的能力，成為支撐需求、帶動物價回升的關鍵力量。當服務業越趨壯大，居民收入改善，消費底盤自然更穩，形成供需良性循環。

　值得強調的是，服務業與製造業並非互斥，而是相互促進的夥伴。製造業提供龐大市場，讓生產性服務業得以孵化成長；而服務業的從業者及其消費需求，亦構成製造業的重要客群。此外，教育、醫療等服務可提升勞動者素質；反過來推動製造業升級，形成互補關係。

　從更長遠角度看，內地服務業仍醞藏巨大增長潛力。一方面，開放重心轉向服務業，使外向型需求快速擴張；另一方面，經濟體量已躍居全球前列，但服務業發展明顯滯後，潛在需求尚未完全釋放。同時，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更高比例的無形資本投入，也將推動專業服務需求顯著上升。

　在政策層面，第四批以舊換新補貼於10月下達，加上全年特別國債撥款完成，為年底的消費旺季預留充足空間。補貼配合分期貼息及商戶折扣，形成多重激勵，有助推動家電與耐用品需求。然而，隨政策進入第二年，邊際刺激效應減弱，而內地樓市仍未完全復元，令家電行業面臨增長放緩與競爭加劇的壓力，未來或需在政策退坡下尋求新的增長動能。

　即使如此，「大力提振消費」仍是「十五五」規劃重點。預期中央與地方將推出更精準的民生與補貼措施，改善居民預期，推動行業由外力帶動轉向內生增長。若服務業與居民收入持續改善，消費自然成為經濟新支柱，也為整體增長重新奠下根基。